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野心還是


 


鐘會謀反之謎


 


 







尹韻公



 



  在三國人才鼎盛的璀璨夜空中,鐘會無疑是相當耀眼的一顆


 


星星。其亮度達到峰值之時,正是三國歷史上值得特別記憶的西元264


 


年,即曹魏景元四年。這年8月,平素以參謀見長的鐘會第一次、也是


 


最後一次獲得獨立統兵指揮作戰的難得機會:率兵20萬與另一曹魏大


 


將鄧艾分道伐蜀。11月,魏軍突至成都城下,蜀後主劉禪遣使奉璽請


 


降。


  


   


     就在權力、地位、賞賜、威名等榮譽和桂冠正以罕見的姿態、急


速地朝著鐘會撲面而來時,鐘會卻置若罔聞,斷然作出令人瞠目結舌


 


的驚險跳躍:謀反。眾所周知,在古代社會的任何王朝,謀反都


是頂級死罪,處刑極重,還殃及族人。既然成本如此昂貴,而鐘會又


 


敢於走這一著,想必他是經過了一番痛苦的反復折磨和來回掂量。不


料,事與願違。自淮南以來,畫無遺策的鐘會,這次卻出現了漏


 


著。由於一個不起眼的疏忽,本來已經掌握住的局面一發而不可收,


內外騷動,亂兵蜂湧。在混戰中,鐘會被將軍胡烈之子胡淵所殺,時



40歲。


  


    對於鐘會謀反的目的和動機,前人看法主要有二:一種觀點認


 


為,鐘會野心太大。史稱:鐘會平蜀,威振西土,自謂功名蓋世,


 


不可複為人下,加猛將銳卒皆在己手,遂謀反。”“事成,可得天


 


下;不成,退保蜀漢,不失作劉備也。另一種觀點認為,鐘會心存


 


魏室,矯太后遺詔,使會起兵廢文王,即除掉司馬昭。這兩種


 


觀點差距甚遠,孰是孰非,何為謎底呢?還是讓我們簡要回顧一下鐘


 


會的家世、經歷和心路吧。


  


   鐘會出身權門世家。父親鐘繇曾曆魏武、魏文、魏明三帝,官至


相國、太尉、太傅等職,曹丕曾稱之為一代之偉人也,後世殆難繼


矣。鐘會少時敏惠夙成,在嚴母管教下,雅好書籍,博覽群書。及


至成年,有才數技藝,而博學精練名理,以夜續晝,由是獲譽


 


  魏正始年間,開始步入政壇,歷任秘書郎,遷尚書中書侍郎。當時


 


曹魏政權內彌漫著一股不正常的緊張氛圍。曹氏集團同司馬氏集團正


 


在展開著時而激烈又時而緩和的權力之爭,幾乎所有官員都被捲進鬥


 


爭漩渦。毫無疑問,像鐘會這樣矚目的青年才俊早就被雙方列入首選


 


拉攏目標的黑名單了。


 


  曹爽當政時,邀鐘會參預朝議,隨皇帝左右。高平陵之變時,鐘


會是為數不多的魏齊王曹芳的從行者之一,高貴鄉公曹髦即位,賜鐘


會關內侯。史載:時高貴鄉公好才愛士,(司馬)望與裴秀、王


 


沈、鐘會並見親待,數侍宴筵。顯然,在曹氏集團看來,依鐘會的


 


家世及其影響,他是不會跟司馬氏集團走的。可是,司馬氏集團也不


 


示弱。司馬師聞鐘會博學明識,無所不貫,便約其面談,平旦


 


入見,至鼓二乃出,留給司馬師的印象難得:此真王佐之才


 


也。司馬兄弟相繼率軍東征淮南毋丘儉和諸葛誕時,鐘會皆隨從,


 


典知密事,謀謨帷幄,建功甚多,時人謂之子房。司馬昭尤其賞


 


識鐘會,親待日隆,以中郎在大將軍府管記室事,為腹心之任


 


應當承認,在司馬氏集團麾下,鐘會的才能確實得到相當的發揮。


  


   然而,司馬氏集團的一些人仍然對鐘會持懷疑態度。有人告誡司


馬昭鐘會難信,司馬昭之妻也認為鐘會見利忘義,好為事端,


寵過必亂,不可大任。其實,鐘會並非見利忘義之徒,史書稱他少


衣不過青紺,親營家事,自知恭儉,然見得思義,臨財必讓。會


前後賜錢帛數百萬計,悉送供公家之用,一無所取。看來鐘會在生


活和家事以及公私關係上,是無可非議的。不過,一些人看到鐘會從


失勢的曹氏集團跳到得勢的司馬氏集團,步步高升,居以重位,故責


其勢利,想必也是不乏道理的。同時,還有一些人看到鐘會對司馬昭


的幾次提拔多番推讓:遷為太僕,固辭不就,又進爵陳侯,屢


讓不受,感到司馬師對鐘會再好,恐怕也很難拴住鐘會的心。


  


   鐘會究竟是野心還是心?我比較傾向於後者。鐘家深受曹


魏大恩,他定會銘記在心。在司馬氏集團的招招狠逼下,曹氏集團節


節退讓。鐘會看在眼裡,明在心裡,絕頂聰明的他知道正面抵抗擋不


住司馬氏集團的淩厲攻勢,只有暫且棲身,等待時機,一旦成熟,方


可起事。事情正是如此,當鐘會躊躇滿志地率軍伐蜀之時,他


 


心全然暴露無遺,其證據便是他當時發佈的《移檄蜀將吏士


 


民》一文。在這篇不大引人注意的檄文中,鐘會指名讚揚曹氏三


 


帝:太祖武皇帝神武聖哲,撥亂反正,拯其將墜,造我區夏。高祖


 


文皇帝應天順民,受命踐祚。烈祖明皇帝奕世重光,恢拓洪業。


 


   而對執政20餘年的司馬懿父子卻一字未提,只是含糊地稱


 


怎樣。怪不得有人看到這種不合時宜的反常提法,立即嗅出不對


 


味,馬上報告司馬昭,說鐘會謀反。倘若鐘會真的出於野心,他


 


根本犯不上這樣做。


  


    或許有人覺得鐘會沒選對時機,司馬昭不是早就預言過嗎?


蜀之後,中國將士,人自思歸,蜀之遺黎,猶懷震恐,縱有異志,無


能為也。我想,這也太低估鐘會的智商了,如果他連這點常識性的


東西都看不出來,還搞什麼兵變,豈不汙了子房的名聲?!鐘會


假託太后遺詔,一則為了表明心,,二則可以此加強號召力,


使眾將士團結一心,共同反對司馬氏。


  


   鐘會失敗,關鍵在慎密不夠,過於相信身邊人,犯下了司馬昭過


於相信他的同樣的錯誤。他欲殺胡烈,監軍衛瓘不同意,二人相持不


下。其間,衛瓘如廁,碰到胡烈舊屬丘建,要丘建宣語三軍,言會


。而丘建本是胡烈推薦給司馬昭的,鐘會征蜀時召其隨行,任帳


下督,頗受器重。誰知在這事關成敗的千鈞一髮之際,丘建倒向胡烈


一邊,散佈謠言,煽動將士不服從指揮。同時,偽裝病倒的衛瓘抓緊


 


活動,作檄宣告諸軍,諸軍並已倡義,淩旦共攻會。就這樣,鐘


 


會懷著深深的遺恨倒在亂刀之下,並且還背負著謀反的惡名。悵


 


望千秋,有誰能夠猜出鐘會內心的真實意圖呢?


 


          (本文史料均引自《三國志》、《晉書》)
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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